此次建筑檔案走進致逸設計,與總建筑師李逸舒展開關于TOD社區生長性的探討,生長關乎時間經驗與規則限定,城市TOD社區的生長性關乎人、建筑、城市之間的基本關系邏輯思考,需要我們從更加人性化的城市視野,重新看待人與城市的關系。
“住區,是以前房子和建筑的關系,TOD社區,則更像一個綜合體,通過站城一體化,也就是通過一個地鐵或高鐵站帶動一個城市綜合體,對我們來說可能就是一個點帶動整個人流狀態,是一個場所聚場?!?/span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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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OD社區,對中國傳統的土地劃分是一種“顛覆”和“革命”。因為中國傳統的土地切分更傾向于一種平面規劃、單一功能的視角。傳統城市是一種偏重于生產型的土地開發模式,一切是以城市功能為出發點,所以也就造就了很多城市是潮汐式的,CBD白天熱鬧非凡,到了晚上人潮退去,就是一片死城的感覺,居住區只是居住本身,也缺少一些活力四射的東西。而TOD社區是“立體多維度的土地開發”,它最大的特點是混合。單純來看,它是一種交通方式的變化,但從城市維度來看,可能還是對城市土地性質以及土地開發的層面一種革新和應用。
低效的土地利用會導致城市空間的極大浪費。地鐵在一定程度上強化了一個地區的土地屬性,一旦地鐵到達就會帶來高強度的開發,如果其他的農業用地轉不過來就會變成一種消極的狀態,這種消極的狀態就會影響到整個區域活力的完整性和連續性。所以,高效的城市利用,首先是對城市密度的掌控問題;其次,才是資源的合理分配,以及是我們在項目啟動時在對整個片區土地綜合價值的考量,而不只著眼于交通樞紐本身的職能。我們現在城市里的社區少了一些可交往的理由,也沒有多元化的空間交往屬性的疊合。因為我們的社區看起來永遠是一個高密度、高容積率的狀態,那么在高容積率的狀態下,怎樣實現社區的空間品質,怎樣去實現一個公共資源的利益最大化地整合成為了難題。而多元的業態聚集在一塊土地里面,會讓生活變得更好,讓城市變得更豐富,更有活力。TOD創造了站城一體化,為城市生活創造了更加豐富多元的可能。但是目前狀態下的TOD社區仍然面臨很多問題,街區已經不僅僅是作為交通功能,更影響人們使用感受的是從站點到城市再到社區的連接,其中最后500米的歸家路線的體驗設計值得我們關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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開放商業街區
與口袋公園的混合社區
我們做的第一個TOD社區項目位于南京南站,它有一條大軸線,北廣場對著老城區,南廣場對著新區,兩側都是辦公商業的樓群,整個地塊的狀態略顯荒蕪,很難讓人駐足停留。我們的解題思路是:如何讓人們在步行環境系統里,還能找到適宜的閑暇角落。
空間布局與總平面的關系
我們的規劃延續了城市綠谷的整體概念,中間是一條步行加車行的動線,這條動線要與高鐵、地鐵的人流動線形成接駁關系,把人流引進這片商業街區。所以,空間的主干價值是要呈現一個開放式社區的職能,以商業做底、粘合所有商業做一個大底盤,然后把住宅進行融合。我們結合社區里的小廣場和線性空間,放置了多個口袋公園,這樣商業界面呈現較為復雜靈動的狀態,形成一個比較豐富社區空間。
施工階段的現場實景
從城市尺度層面分析,我們有三個節點:其一是入口,我們把商業界面進一步縮短,讓它形成更加豐富的空間;其二是五個口袋公園,公園穿插在社區里面,跟小區的入口形成一個聯動與呼應;其三是商業面向城市的剖面分析,把標志性與日常性的商業建筑進行組合,以此形成步道、車道、商業、口袋公園乃至到整個社區的自然過渡,而口袋公園的錯動關系,讓城市的界面始終具有變化的彈性,形成一種適宜的社區步行體驗感。
商業街區尺度分析與效果圖
傳統商業的邏輯里是要做兩層,但這里并沒有辦法做出兩層沿街商業的量,所以每塊組團都有個商業內院,而住宅又是相對獨立的,于是產生了延展商業的折線空間。因此,它其實是多個小塊空間構成,但它們之間并不是一個全部貫通的狀態,彼此在公共和私密之間有一些疏離感,而口袋公園具備了消解與聯動的職能,所有樓棟底層都是一個開放的狀態。整個過程是一個平面與剖面的解題過程,在開放與共享的大主題下,保持一種適度的公共與私密。
混合,即是多個主體共有一套系統,亦或是一套多主體的空間系統形成一個集群放置在城市中間。設計介入城市,便是介入城市的混雜狀態,設計就是要從中取得更為混合的手法,把空間還之于民,要在人、空間、建筑、城市四者之間形成一種全新的生態平衡。在改革開放的40年里,我們一直在更新城市觀與生活觀,設計也要隨著時代的改變而改變。建筑師始終具備一種可以改變的力量,可以更加主動地去引導和改變。我們在做TOD社區設計的時候,會更加在意它的混雜狀態以及混雜狀態里的疏解,以及疏解之中的分享與共享,這在于與公共和私密之間的條件和界限,在混雜的狀態的基底下,要給出新空間的生發方式,把不同的空間分解給予不同的人。職業建筑師就是要對多種資源形態形成一種整合與把控,更微觀的介入到城市中,從而滿足驅動城市的終極目的,驅動城市與人之間相對良性的生長關系。
最近做了很多個復合型業態的項目,我們發覺這些極限性的項目有著復雜多樣化的矛盾,單靠技術層面的設計無法破題。這里值得一提的是在上海做過的復合業態項目,這是一個涉及到商業與住宅業態的布局形式的極限解題思路問題:在前期的輸入條件不變的情況下,我們的總體規劃設計階段經歷了一系列的精確邏輯應用,根據日照條件明確出住宅的偏轉角度,受限于容積率和建筑密度指標,住宅的平均層數擁有多種規劃與產品的可能性;在地塊限高的情況下我們研究N種戶型產品的得房率,結合營銷的訴求和過往的經驗分析,設計需要在不影響日照的一個面寬的前提下,將可售住宅、自持住宅與保障房的效率集約化,混合布置但獨立分區,未來也擁有獨立使用的可能。
前期總體規劃的推演分析
除去住宅的多輪研究之后,我們仍需面臨解決商業總量、密度與界面劃分的新一輪問題。四個地塊之間的商業價值分析決定了布局形態,是否拔高商業高度或者增加商業延展面。根據商管、營銷、設計的多方針對商業面積補足措施,我們在獨棟銷售的約束條件下,開始了商鋪切分形式的具體規劃。在多方多業態混合開發的狀態之下,我們厘清了多種住宅類型、多種商業劃分形態的規劃邏輯,最終完成了嚴絲合縫、效率集約的規劃設計。
社區的內核是市民,但現在我們大多數設計并沒有從關照的視角來看這個問題,因為城市首先不是設計師的,城市更多的依舊從屬于長官或資本的意志,但我們認為資本從城市角度還是向善的,所以,它和市民之間并不是一個對立狀態。一個社區我們可能要住上六七十年,這種形態在城市中也最普遍,設計師更需要從城市的公共利益、公共價值屬性出發?;旌吓c混雜之中的那部分公共屬性的彈性與釋放尤為重要。這里面民生的東西要更多,而民生意愿也需要在空間之中緩緩地釋放出來一些,這樣才有可能取得一種人與城市之間的平衡,這個城市才會是市民的。
我們做的一個項目地處上海內環的西藏南路,這塊地屬于原來江南造船廠,雖然它在黃浦江邊上,但在中國城市的開發過程中,周邊實際上是屬于城市邊緣用地。大地塊整體呈現的是老上海的“街坊”格局,街坊里面又被切成了無數個小地塊,我們能看到在不同時期開發的各種各樣的房子,可以說是一個非?!?/span>無序而雜亂”的狀態。這里正對著地鐵出口,出口正對著地塊的一個圍墻。在這里我們就是要重新認知已經存在的城市圍墻和周邊的狀態,然后才是如何向外延伸的問題。當時解題的第一步就是在密度很高的地塊內把住宅的量做出來:設計很快確定的就是一種“圍合形態”,圍合的中心會有一個院落空間和公共花園;第二要做到“板點結合”,順延城市道路展開一個立體的城市院子。中國園林那種高低錯落的感覺,就是我們說到的“圍合”,就是用建筑塑就一種空間中的起承轉合。園林形態里最有意思的就是高低錯落、俯仰生姿。橫豎俯仰之間勾勒出整個城市社區的整體空間狀態。該遮蔽的遮蔽,該開放就開放,在私密與公共之間不僅僅需要焦點,也需要更多的活力點位。中央位置未來可能是一個公共圖書館或者社區食堂,它是整個社區中的一個聚焦點,就是要它在整個院落空間平鋪直敘的狀態中跳躍出來。這個社區里,在底盤之上我們呈現的是一種完全倒置的圖底關系。先做空間,再做房子,想要實現的是一種不對稱的空間構成關系,多處是半透明的空間屬性,在城市混雜狀態的里回應一種有機空間的活力感。
這邊是社區在城市界面的主入口,一個架空層的盒子放置在入口處,這個入口有兩個標識性的對景關系。架空層的盒子空間在城市與社區之間形成了一種空間上的連續性。建筑可以是有呼吸的,這里的“墻”變成了一個可呼吸的墻,這樣的一個接口也滿足了社區中心的一個院落狀態。以此為題,內院要實現一個空間完整性的合理尺度表達,鼓勵庭院空間中的人性尺度。這樣外圍的連接與內院的尺度之間也可以達成一種和解。在整體建筑的布局上,我們的原則是要做到疏密有致。在高密的城市與社區狀態之下,要做到建筑之間“疏離”,同時又要實現空間層面的“緊密聯系”。高層住區要面向黃浦江的一線景觀,低層住區面向社區院落空間,我們大概做了七個戶型的標準版塊,運用積木穿插的手法形成整體意義上的生活空間。建筑的原型也是盒子,運用這種高低錯落的手法,一面空間給與城市,一面空間還于生活,社區內院和城市外院結合城市地鐵的公共交通屬性,形成了現在我們看到的,一個可呼吸的城市院落空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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立體多維度開發
開放共融的城市級社區
生長性,首先它是一個極其活躍的狀態,另外它是一個復雜混雜的狀態,一個比較大家慣用的詞叫“有機”,不管是一個人還是100個人,跟空間之間都要構成可以深刻發生關系的一個狀態。TOD社區的存在就是一個大的聚場,我們的社區本身要有一種聚合的能力,或者說呈現一種聚合和疏解的能力。是通過一種聚的方式來引動人流,它很顯性能力就是“社區交互”,是一個在城市關系之上的需要具備的活力與聯動性,具備一種極強的人與空間的粘性。
作為職業建筑師,考慮更多的是我們能夠給予城市更多的職業性,要跟真正的生活放在一起進行思考。TOD立體城市社區,就是我們當代城市的理想狀態,我們需要在使用者及多方利益體之間尋找一種新的生活平衡感。在南寧,我們提出了一個有史以來最為復雜的TOD社區方案,在大的規劃基礎之上進一步加軸線,把整個大的地塊給縫合在一起,最終實現步行的空間與每個細部的縫合,構建一個多維交通系統的綜合體,實現人行步道和公共景觀資源以及兩個地鐵站的深度融合,從而構成更多良性、積極的公共空間。我們最大的關注點在于城市界面,希望它是一個靈動的狀態。因為地塊比較窄,很容易會形成一個“板”,我們想要把這個板的狀態打破掉,所以建筑最終的形態,就是通過這種形態的綿延,最終形成了一種城市及社區空間上的變化。其次就是高差,從城市界面它會是一個向上的狀態,立體交通盒子的穿插,盒子里面的立體交通,勾畫出整個建筑形成的城市生活場。
南寧是山地,場地本身就有高差,空間上的立體變化也回應了山地建筑中的整體環境貼合。但從中央公園對望的建筑界面,我們在設計上有意將這種橫豎關系進行強調。從另一個視角看,這里是一個環狀的結構,實則利用高差做出一個立體車庫,然后通過這個環狀形式作為軸線的一個收頭,形成場所的連貫性。這個項目本就是一種對未來生活超現實主義的描繪,也是一種對于在城市高密度生活狀態中的進入方式,充滿了魔幻、未來以及可生長性。?在做項目的過程中,通常會面對多種利益體的諸多限制,貌似對設計師存有一種消極因素,一個好的項目的產生則是“天時、地利、人和”兼備,但我們團隊做的這幾個項目是偶然性極強的,我也相信:設計就是需要不斷的觀察與學習,不斷積累專業與作品,或許就會碰到幸運中的偶然。